黄斐: 故宫博物院藏康熙瓷器人物纹及其文化内涵探析 (四)肄武绥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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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肄武绥藩 奠定盛世之基

瓷绘刀马人兴起于元、明之末，盛极于康熙一朝。《陶雅》载:“康窑大盘，直径三尺，强彩画左傅五霸战争之事，两阵有多至二百余人者。”观之故宫博物院藏康熙刀马人物图各器[图28~图31]，或绘黄沙漫卷、尘烟四起，锦旗招展、战马奔腾，两军对垒、将帅拼杀的战争场面;或绘将领坐于帷帐中，孔武威严，帐外兵将皆戎装铠甲，高大威猛，人物表情生动传神，场面恢宏大气、振奋人心。更有杨门女将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

战争场面所呈现出的力量感和自信感与康熙时期雄厚的军事和政治实力密不可分。康熙“自幼强健，筋力颇佳，能挽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康熙帝尚武，常诫宗室江山来之不易，不可好务享乐太平。其训曰:“我朝祖宗开创以来，孤矢之利，以威天下，伐暴安民，平定海内。今朕上荷祖宗庇荫，坐致升平，岂可一日不事讲习?故朕日率尔诸皇子及近御侍卫人等，射侯射鹄，备仪备典，八旗官兵以时试肄。朕常临御校场，历观兵卒，等其优劣，赏赐褒嘉，黜陟劝勉，故尔旗分佐领，各各娴习弓马，武备足观。”在康熙六十一年的执政生涯中，平定三藩，统一台湾，收复雅克萨，西征噶尔丹，立下赫赫战功，以武力维护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刀马人的流行既是皇室对自身功绩的肯定，也是政府军事政策的倡导。从社会角度来说，魏源评价康熙时期“兵多而民不扰，饷费而赋不增”。“清震钧《天咫偶闻》载:“国家创业，以弧矢威天下，故八旗以骑射为本务，而士夫家居亦以射为娱。家有射圃，良朋三五，约期为会。”可见尚武精神是康熙时代自上而下的重要风尚。

还有一类“刀马人”纹取材于神话历史故事或传奇小说，重在凸显“智谋”“勇敢”“忠义”。如《西汉演义》中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图32] ，《三国演义》中的“铜雀台比武”[图33]，《空城计》中的“诸葛亮城门弹琴退兵”[图34]，《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沙僧、猪八戒大战女妖”[图35] 。水浒人物[图36]的描绘多取法于著名版画家陈洪绶(老莲)的《水浒叶子》。《水浒叶子》由徽派名手黄子立刻制，为梁山泊40位水浒人物塑造了正面形象，名扬天下，后世水浒英雄的绘工很难超出其范畴，对瓷面刀马人物自然也产生了极为深远影响。《茗斋集》曰:“会稽陈洪绶画贯中水浒人物，惜以虎头之笔写狗盗之雄，虽工不可训。中州刘源仿其意画凌烟功臣，王侯将相，英姿磊落，俨若天人。”清《虞初新志》曰:“陈章侯《水浒牌》，近年如画灯，如席上小屏风，皆取为稿本。”可见其影响力。